通过开源情报数据，找到尼日利亚十年来一直被掩盖的万人坑

前言

今天分享的调查案例，是由HumAngle媒体调查报道的，主要调查了尼日利亚军队在尼日利亚博尔诺州迈杜古里市涉嫌法外处决和集体埋葬的情况。这个报道获得了2024年Sigma奖的最高荣誉，该奖项旨在表彰世界各地数据新闻领域的卓越表现，也是非洲出版物在今年奖项的52个入围作品中唯一入围的新闻报道。

HumAngle结合现场报告、卫星图像分析和其他开源情报，追踪到了15个地点，核实军方在这些地点埋葬或倾倒了法外处决者或博科圣地危机最严重时在拘留期间死亡的人的尸体。

说明：HumAngle成立于2020年3月，目前是一家小众的独立媒体平台，致力于深入、客观地报道非洲冲突、人道主义和发展问题。

调查案件背景

自2010年代初博科圣地叛乱在该国东北部爆发以来，受影响地区已有数千人失踪，据统计，失踪人数超过25,000人。根据红十字国际委员会2022年的报告，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失踪人员案件发生在非洲大陆，比非洲大陆任何其他国家都多。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博科圣地危机最严重的时期失踪，当时尼日利亚军队正在奋力遏制已渗透到北部几个城市的伊斯兰叛乱分子。在此期间，数千名平民因涉嫌与恐怖分子有关联而被逮捕并拘留在北部城市迈杜古里的吉瓦军营；其中很少有人被释放。HumAngle的调查发现了证据，表明尼日利亚军队在此期间在迈杜古里进行了即决处决、法外处决和集体埋葬活动，违反了国际法。

尼日利亚东北部军事平叛行动期间的这些法外处决基本上没有记录。由于其中大部分发生在几年前，其中大部分是2012年至2018年，因此记录它们变得越来越困难。但通过将调查的实地报告与卫星图像分析以及其他开源情报调查的数据交叉核对，已经能够追踪这些侵犯人权行为的痕迹。

基本情况及重点难点

2023年5月，HumAngle调查团队先走访了博尔诺州的15个地点，据称军方埋葬或倾倒了法外处决或在拘留期间死亡的人的尸体，特别是在2012年至2015年博科圣地危机最严重的时期。调查团队接触到了知识渊博的修复人员，他们带领调查团队近距离观察了这些场景。然后拍照并收集补充信息。最终使用开源情报和地理空间工具（包括卫星图像和数据以及上下文信息）进一步探测坐标。 这些地点的性质各不相同。有些是在已建立的墓地内或已建立的太平间附近，尸体被不当存放。另一些则是秘密埋葬地，据说法外处决的受害者被倾倒在露天田野或沟渠以及水源中。迈杜古里地图以及可能参观过的墓地由于地点的多样性，必须依靠各种OSINT开源情报工具和技术来确定这些是否确实是集体埋葬地点，包括档案卫星图像、合成孔径雷达 (SAR) 传感器数据、现场坐标数据和其他数据。另一个挑战是该地区缺乏高分辨率常规卫星图像，特别是在2015年9月之前，因此不得不依赖多个来源的信息，包括新闻报道和目击者证词，来证实调查团队的假设。 为了获取SAR卫星数据，使用了NASA档案。NASA-ISRO合成孔径雷达任务是印度空间研究组织和NASA之间的联合地球观测卫星项目，是为研究各种地球过程而提供尖端的雷达成像数据，包括土地变形、山体滑坡、地震、火山、土壤水分、冰盖动态和生态系统变化。【具体见文末参考资料技术文档链接】与利用光的传统卫星不同，SAR卫星利用微波能量进行成像。这种独特的技术可以收集特定类型的传感器数据，称为地面范围检测。该卫星旨在检测地表变化以及地表以下几英尺处发生的细微变化。使用这种方法，能够估计一定程度的土壤剖面变形改变，即使它们在表面上不容易看到。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测量结果根据迈杜古里的Gwange和Kululluri墓地等已知墓地进行了校准。这使调查团队能够在靠近消息来源声称有人被埋葬的区域创建基线测量——类似于科学实验中的控制变量。 通过将疑似乱葬坑的地下特征与已知墓地进行比较，可以测量许多地点的地下扰动。当然，其中一些可能是其他自然或人为干扰的结果，但数据源的结合增强了调查团队对评估的信心。

2015年4月迈杜古里地面探测雷达扫描的干涉计算。SAR 数据。资料来源：美国宇航局-2023年

预计到军队会否认这些指控，并担心调查报告内容的会提醒他们注意到这些网站，他们可能会采取措施删除或使其无法访问。

调查完成后，将调查结果提交给军队和民间联合特遣部队。尽管多次尝试，但都没有回复调查团队的置评请求。

调查过程在迈杜古里的消息来源证实，军队将人员运至格万基公墓的乱葬坑中埋葬。因为这是一个已建立的墓地，而不是搜索特定地点的好地方，所以首先尝试在向建议的部分中找到所谓的乱葬坑。使用了2015年4月对该地区的SAR近地表扫描，消息人士称这些事件发生在2013年至2015年之间。而研究Gwange地下扰动的好处是双重的。首先，它有助于训练雷达卫星计算，以测量已知埋葬地点近地表地下扰动的情况，并与地表墓地的证据相证实。然后可以将其用作研究无法获得传统数据的其他潜在地点的参考。第二个原因是寻找2014-2015年在该墓地报道的可能的集体埋葬地点。 下图显示了这一点，以及受干扰的区域及其坐标。 

消息来源对该网站进行了详细描述，国际特赦组织等组织针对同一问题进行的其他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点。通过雷达测量，上图中的标记识别出了当年可能存在的地下扰动，从而表明了埋葬位置。 

对该地区可用卫星图像的仔细观察还显示，墓地内出现了值得注意的“异常凝固”，强烈表明成堆的尸体被运来进行多次集体埋葬。

《卫报》2016 年的一篇报道提到，墓地工人在军方的要求下挖掘了多个新坟墓，他们用垃圾车运来了所谓的博科圣地死亡事件。

该报道包含当时挖掘的许多墓地的地面照片。对这些照片进行地理定位，将它们与“异常凝固”附近墓地的外观相匹配。

2015年1月30日和2015年4月28日的图像显示，这些尸体堆放在墓地的东南部。谷歌地球图像显示，大约一个月后，尸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墓地。这与军队在每年同一时间从墓地卸下数百具尸体的消息来源相吻合，表明他们在前几年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包括2014年8月30日。最终还证实了《卫报》报道中的说法，即该地区已于2014年中期清除了杂草，并准备进行多次拘留。不久之后，新的墓地出现了。 

上图为谷歌卫星照片在2015年4月捕捉到了一系列类似的事件。这种“不寻常的凝固”不可能是普通的城镇居民，因为它的规模庞大，而且其他年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从最近的图像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点。重要的是，这些图像是在多天的凌晨1点拍摄的，这降低了“一堆”是站在墓地上的活生生的人群的可能性。 这种地面“一堆”的模型呈现的模式在研究的其他地点也存在，包括博尔诺州立专科医院的一个区域。更高分辨率的图像从数据精准验证，本来会更有结论性，但因为当时该地区没有高分辨率卫星，而事实证明，对此类图像的请求及获取，对调查团队是徒劳及既不可能获取得到的。与此同时，使用两种方法估计了这些堆中的尸体数量：新墓地的数量和堆的质量。根据卫星图像中2.5英尺x 8英尺的单个墓地测量结果，量化了每年新墓地的面积，以估计其数量。使用6.5英尺的标准化堆高乘以成人身体的平均表面积（17 至20 平方英尺）来估算死亡人数，从而使用了适度的近似值。

2015年4月的估计较难获得，因为在可用卫星图像的日期之间可能存在其他埋葬地点。给出的适度估计是“至少250 具”，但也可能超过300具——与《卫报》报告的部分内容相符，该报告表明，在危机最严重的时候，有200到400具尸体被运往墓地。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领域是博尔诺州立专科医院。HumAngle从医院及周边社区的多方渠道获悉，2013年初，军方运至医院太平间的尸体数量过多，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将许多尸体倾倒在太平间外，太平间已达到限制。之前的新闻报道也证实了这一点（见下图）。

卫星图像显示，的消息来源指示前往的医院部分区域出现了奇怪的堆积物。这次出现的时间与修复数据和新闻报道证实的时间相符。

最终，尸体被移走。卫星图像的踪迹显示了物质性质的变化，可能反映了疏散行动。 上图中的尸体覆盖太平间后面1,680平方英尺的面积。如果尸体在太平间围栏附近堆放的话，它可以容纳大约78具尸体，甚至可能多达300具尸体。直到2015年底的后续图像显示该地区继续有不同类型的沉积物。有根据的猜测是，该地区最初是一个垃圾场，最初用于存放尸体、医疗废物和固体废物，然后仅用于医疗废物，然后于2016年初被清理并与附近的设施一起进行了翻修。考虑其他更非正式的地区可能存在乱葬坑的地点，其中包括莫杜加纳里绕道，据报道那里有两个人类垃圾场。如今，这些遗址位于Ngadda河季节性10英尺深的盆地河道沿岸。它并不总是一条水道；而是一条水道。几年前，这里主要是一片森林稀疏的地区，偶尔有水流。该地区的卫星图像显示，随着时间的推移，该海峡变得更加明显。

随意将这两个站点命名为Moduganari Bypass I 和Moduganari Bypass II。住在这些地点附近的消息人士称，仅Moduganari Bypass I 就埋葬了约70具尸体，Moduganari Bypass II埋葬了100多具尸体。下图显示了通道上两个最有可能的点以及不太可能的候选点。

地表破坏的光谱分类发现了两个可能的地点和其他类似的区域。标有坐标的地点很可能是 2012年埋葬尸体的地点。受到干扰的地下区域，特别是在Moduganari II，与消息来源指出的位置直接匹配。发现了其他地点，消息来源表明尸体已被掩埋，但由于地形和地表扰动，再加上不断暴露在自然环境中——有些是一年中部分时间充满水的浅沟渠——所以不可能做出具体的估计。

查明这些乱葬坑只是为埋葬其中的数百人的家人解开谜团的第一步。随后需要进行挖掘和鉴定，但在任何工作开始之前，政府必须承认这些坟墓的存在，以及它们在创建这些坟墓中所扮演的角色。

结论这个真实的新闻调查故事是使用开源方法进行调查报道日益成熟的一个很好的例子——传统上只有大型新闻机构的重量级人物才会这样做，但现在目前已经成为一种更加民主化的能力。

参考资料

卫星图像分析和可视化：Mansir Muhammed

https://www.earthdata.nasa.gov/learn/backgrounders/what-is-sar

https://www.theguardian.com/global-development/2016/may/11/baby-and-toddlers-among-149-dead-at-nigerian-military-prison-says-amnesty

https://guardian.ng/news/the-grave-diggers-of-maiduguri-burying-boko-haram-and-the-past/

https://www.thenigerianvoice.com/news/114491/borno-begins-evacuation-of-decomposing-bodies-at-state-speci.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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